不知为何, 明明只因为烛光熄灭而苏醒,宗洛却总觉哪有些不对。
他从床上坐起,赤脚下了床, 踩在冰冷的地, 点燃了另一根蜡烛, 端着烛台凑到窗前。
“啪嗒啪嗒......”窗的雨声还在继续下。
边蒙蒙一片。罕见的, 下雨竟然也有月亮。
宗洛看了一眼,没发现异常, 正想将烛台放下,视线忽然凝固。
靠近屋角的一圈地, 因为有屋檐的遮挡,没有淋到雨,干燥一片。
然而,现在在靠近窗台的正前,却多了突兀的一块。
那有一个孤独而湿漉漉的脚印, 来自一个口口声声还在恨他的人。
......
第二休息的时候, 宗洛同公孙游商议过后, 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宗瑞辰的业。
虽宗瑞辰八皇子,但既然进了军中, 不能搞特殊, 一视同仁。这几加紧时间赶路, 宗洛把瑞辰当做普通士兵看待,只私底下吩咐穆元龙多多关注。
好在八很能吃苦,或许以前在冷宫也吃惯了苦, 所以即使第一次这么高强度赶路,也没有叫苦叫累,而坚持了下来, 看宗洛也有些心疼。
“不错,在军中也没有荒废武艺。”
检查完,宗洛拍了拍宗瑞辰的肩膀。
宗瑞辰也笑着从地上爬起来:“三哥这还放水了。穆哥三哥要动真格的,三个他都打不过。”
“元龙竟然这么,哈哈哈,他有没有和你过,当年他还我打服才愿意追随我的。”
宗洛到一旁洗了个手:“这几从皇城出来后,看你有些沉默寡言,三哥还以为你不太适应行军,想把你放在白城适应适应。”
到这个话题,宗瑞辰方才还挂着的笑容骤然淡了些。
宗洛最知道自己这位弟弟的,不过五六岁大的少年,以前还他悄悄找了个宫的嬷嬷教他识字,不然他常年身在那样的环境,根本对界没有丝毫认知。
平日旁人随便一点点善意,都足够宗瑞辰惦记好久好久;只要有一点点开心的事情,都能从他脸上看出来。
“怎么了?”宗洛关切地问。
八他最关心的弟弟,这点丝毫不为过。
当然,和宗元武清楚后,老五也了宗洛的关爱对象之一。
宗瑞辰垂下头去,犹豫了许久,才低声道:“三哥,其实......我想问一下,当初我母族的事情,到底怎么一事。”
宗洛神『色』一变,抬手挥退周围站着的玄骑士兵后,这才低声道:“八,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宗瑞辰的母族荣家。
荣家这个家族,先帝时期在皇城显赫一时,连先帝都给他们几分薄。因为有强大的母族做支撑,宗瑞辰的母亲,一入宫便妃位,当年皇后位置最有可能的竞争人选。
可以,要不后的谋反事件,恐怕宗瑞辰正儿八经皇后所出的皇子,从经历栽培,夺储结怎么样还不好。
当然了,宗洛清楚渊帝多疑的『性』格。先不荣家家大业大,过于贪心了些,将野心写在脸上。渊帝自己,也绝对不可能让朝廷命脉,区区一个世家所把控。所以这个可能,从一开始不立。
“我,我......”宗瑞辰见宗洛神『色』严厉,咬了咬牙,“以前时候,嬷嬷只和我母亲他们犯了大罪,这才处罚,还叮嘱我不管谁问都不能知道。”
他咬着嘴唇,耷拉着脑袋:“我现在长大了,想知道到底怎么事。毕竟那也我未曾谋的母妃。即便她罪人......”
听他这么,宗洛顿时有点心软。
亲情也他一直渴求的东西。穿书前他也和宗瑞辰一样,无父无母,自然懂这种看见别人家庭母亲时羡慕的情绪,其个中滋味,宗洛最清楚。
“唉。”宗洛叹了口。
这件事情,宗洛也只能略有耳闻。
当年荣家谋反的时候,他早在卫了,这点消息都还几年后大渊才知晓。
荣家其实不能算罪大恶极,但也不然无辜。
它当年谋反的事情,可能一笔烂账。
那会儿渊帝血腥上位,皇城世家都吓要死,纷纷夹紧尾巴做人。可等到后渊帝提拔各层官员,想要大刀阔斧改革,触及到他们利益的时候,这些人不干了。
在裴谦雪之前,渊帝还用过好几任丞相。其中一任丞相便世家加塞过来的人,导火索便从他开始。
据有人告了密,荣家有私下谋反,囤养私兵,『插』手漕阅行为。本来这件事情毕竟没有证据,大不大,不。若从趾插』手,变数多。
那会儿碰巧渊帝同几位世家势同水火,如同紧绷的线,只要一方有动静,另一方随时会暴起。
然而那会并非动手的好时机,渊帝本来只想借此由头,把那位荣相弄下台,结不知道怎么事,荣家忽然出了动『乱』,仿佛昏了头一般直接把这件事情搬到了台上。
具体怎么事宗洛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件事情发展到最后,渊帝彻底动了怒,不由分三七二一便直接出兵,花费了一番功夫,把荣家连根拔起,为自己暴君履历再添一抹光辉。
当然了,据收拾的过程也比较艰辛,其中动用了不少离间术。让世家们反目,等到收拾完最大势的荣家,其他的便也不候了。
后来宗洛才听,原来当年荣家谋反一事,牵扯极大。
不仅仅大渊的这些世家,其实大荒世家之间联系都极其紧密,时常有各族通婚,所以世家与世家之间姻亲关系也决定了他们利益相关。
其中,卫为大荒当时首屈一指的度,荣家先帝时期能在大渊这么威福,当然也有所倚仗。
然后,宗洛听了一个劲爆消息。
据......当年荣家谋反,背后可能有虞家的功劳,又或,虞家在其中传递了假消息,引荣家以为蛰伏的渊帝要下死手了,这才来了个鱼死网破的昏眨甚至后来虞家灭亡的时候,皇城也传背后有荣家安排在卫旧部的手笔。
这个指控算分严重了,更何况当年宗洛对虞家印象格的好,知道真正毁灭虞家的角虞北洲,听见这话那半点不信。
结现在来看,恐怕荣家当时自『乱』阵脚,忽然下定决心谋反,还真的可能同虞家有关。毕竟虞家母深恨渊帝,连换子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干出来,定然恨不把渊帝从皇位上弄下来。
可这些,同宗瑞辰,定然不能的。
虞家已经灭亡,这些都再无迹可寻。
而渊帝又宗瑞辰生父,生恩放在这。
“不管如何,荣家的确有谋反的行为。至于其他的......你三哥当时在卫,知晓的也不多。”
最终,宗洛还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事已定局,八,谋反一事,对帝王而言绝无可能容忍,你不要做傻事。”
宗洛知道这件事情对宗瑞辰来可能很难接受。
毕竟宗瑞辰的母妃当年挺着个大肚子,荣家抄家的时候她经受不住打击,直接早产了。当年几乎刚刚生产完没多久,手抱着染血的孩子,跪在渊帝前,几乎以命相抵,求渊帝不要迁怒这个孩子。
可能这一幕也让渊帝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妃,这点恳求,他终究还允了。当年跟在宗瑞辰母妃身旁的嬷嬷,虽然入了宫籍,但实际上还荣家出来的人,也侥幸免于一死,以在宫中教导养育年幼的宗瑞辰。
荣妃的事情,不涉及到谋反相关,嬷嬷定然事无巨细同宗瑞辰讲过。让这位原本可以显赫一生的年幼皇子知道,自己的母妃其实很爱很爱他。
在这种情况下,宗洛还真不知道宗瑞辰会不会干什么傻事。
宗瑞辰埋下头去,过了许久,才重重地点头:“嗯。”
“三哥你放心吧,我不会的。”
见他神『色』同往日没有二样,宗洛再次拍了拍宗瑞辰的肩膀,又转移话题,问了一些轻松些的话。
“军中整理文书累吗?”
“不累,都些简单的事情。”
第一次上战场,连宗洛当年有一身武艺,都在后方干瞪眼看着,感受感受肃杀的氛围。
宗瑞辰自然一样,分配给他的都些简单的文书工,只需要将前线和皇城传来的各类消息汇总,再呈递给穆元龙可以了。顺便学学军营怎么搭火做饭,刷马赶路。至于去前线那想都别想,至少还『操』练个两年,才能去北疆试试。
宗洛又一连问了几句,确定了没有问题后,终于松了口。
在白城简单休整一半后,玄骑便再度准备上路了。
这个时候,宗洛已经戴上了头盔,把一头几乎了他标志『性』的白发收起,连马也换了一批。
当然,也没人敢骑照夜白这位大爷,只能让它悠哉悠哉在后边跟着。
一大早,吕安福来送他们:“老臣已迟暮之年,没法再舞枪弄剑了。对卫一战,乃大渊体武将多年的心血,数代帝王的心愿。殿下此去一行,路途艰险,千万保重身体。”
宗洛点头。
他抓住了腰间湛卢略显冰冷的剑柄,仿佛那位远在百之的帝王也见证着这幕,郑重地道:“胜利必将属于大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