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颜『色』似乎格外黯淡萧索。
这是一个冬与春季交汇的季节。
几乎在刚入梦境的时候, 公孙游就反应过了。
他不经常做梦,但要做梦,梦到的几乎是清醒梦, 可以自主控制自己梦境的那种。
但是这个梦境......似乎格外真实了些。
他站立在高高的城墙之上, 远处黑云压城, 内里闪烁着层层雷光, 懂象的一眼便能知晓马上即将迎一场暴风雨。
和他一样站立在这里的不计其数,皆是眺望远方, 面『色』或犹豫或迟疑。
公孙游不着痕迹地从周围这些脸上扫过,惊讶地现他们的五官好端端长在脸上, 棱角分明,没模糊的地界。
往常要是做梦,他梦的陌生多是空白的脸。然而这个梦里的竟然长着五官,还几张脸甚至是公孙游过的,例如皇城卫戍兵的统领段君昊, 又例如那位很久不出山的老将军, 他远远看过一次。
就他这么略略扫过去的一眼, 就看到不下两个夺储势力。
平里彼此针锋相对的六皇子的和五皇子的,宗承肆那些酒肉朋友, 甚至还看到了九皇子宗弘玖。
就算是梦, 这么一群不可能一起聚集在皇城城门之上吧。
公孙游在心里腹诽, 冷不丁听“自己”开了。
“诸位,消息如何了?”
立马就身披盔甲的将领道:“公孙,末将昨收到探子报, 是皇子在回城途中无故遭到截杀,仅数百杀出重围,如今应当快到了。”
公孙游记得这个武将。
先在腊清祀时, 他一直跟在五皇子背后,应当是五皇子的家臣。
“五皇子依旧没松?”
这回,站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老将军终于开:“本侯出现在这里,就足够代表五殿下的态度了。”
城墙上重新静了下。
虽然老将军久不问,但积威犹存,再加上府上代表定北军,谁不愿徒增是非。
“殿下若知道这么多迎接他的归,应当很欢喜吧。”
‘公孙游’闻言,阴阳怪道。其余则眼观鼻鼻观心。
公孙游在心里暗自心惊。
他现在不过是跟在宗承肆背后的一个无名谋士,怎么梦里的自己看起手里还颇权力的样子。是随意言几句,就好几个势力给他递眼神,好像把他看成自己的模样。
又过了一会,老将军才道:“与其关心五殿下,公孙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如今这番举动,是否得到六殿下首肯。”
六殿下?这又关六皇子什么关系?难道梦里他是六皇子一脉的谋士?
看起这话咄咄『逼』,实际上反倒给梦里的‘公孙游’配合着标签。
公孙游觉得这梦着实古怪至极,以至于叫他半点『摸』不着头脑。
他不知道这个梦代表着什么,就下意识觉得重要,下意识开始分析起梦里的局势。
“魏将军这话可是笑了。六殿下若是不同意,不会出现在这里。”负手而立的‘公孙游’笑道:“再者,叶公子待会还会亲自一趟,那位的态度......想必不用多。”
“叶公子!”一旁倒抽冷。
原先还些浮躁的群登时静了下。
公孙游凝神去听,听他们窃窃私语,中夹杂着诸如“卫质子叶凌寒”“北宁王的鹰犬”“原先以为位皇子参与,没想到这位『插』手了”一类的声音。
很快,公孙游就提炼出了其中重点。
五皇子六皇子和四皇子竟然联手在一起,似乎想要办点。其中还疑似北宁王的『插』手。
为了促成,他们请许多无关的臣子。
没错,城墙上不少臣子是不知道即将生什么的,知道实情的位皇子的心腹。
虽他们平里各自各自的立场,但影响力不必多,更别联手了。公孙游深知,他们可能为共同利益或共同的敌站在一起。
梦里叶凌寒代表着北宁王一派,而他则是六皇子的谋士。五皇子究竟什么态度不知道,出面的是老将军。
当然了,这个‘公孙游’到底是不是真心效忠六皇子还待商榷。他深知自己的『尿』『性』,更愿意相信自己在每个势力里掺和了一脚,实则真正效忠的另其。
再者,如此多齐聚一堂,偏偏少了一位。
公孙游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福
这么多皇子,偏偏就没主公,难道......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远远地就传内侍的声音。
“裴相令,速速关闭城门!不准许任何入内!”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裴相竟然会下这样的命令。”
“唉,看皇子是真的不得圣心了,这两年了。”
“可是当初裴相不还是皇子党吗,还是皇子挚友。如今陛下一病不起,他倒对待昔朋友如此,当真叫心寒。”
方才还胜券在握的‘公孙游’则脸『色』平静,似乎早预料。
公孙游心急如焚,拼命竖起耳朵去听其他的声音。
多方拼凑,才终于零零散散拼出一些。
梦里已经举办过巫祭典,并且不知在巫祭典上生了什么变故,渊帝雷霆震怒,一直拖了两年,愣是没立储。回头还把皇子派到边关去了,一去就是两年。
如今渊帝突急病,昏『迷』不醒。又未立储,得及让裴相代为监。
渊帝一病,皇城里的就开始纷纷动『乱』起了。
在这些眼里,裴相虽早些年同皇子交好,颇为欣赏北宁王,但最终效忠的依旧还是渊帝。
换而言之,他的意思,就是渊帝的意思。
既然裴相让关城门,那就是陛下不欢迎皇子归的意思。
众不禁纷纷叹息。
不知道两年皇子是怎么得罪了陛下,或是在巫祭典上得到怎样的结果,竟然惹得陛下狠心将派去戍守边关不,就连这种情况不容许回探望。
“且慢!”
就在城门关闭之后,忽然一辆马车缓缓驶。
四皇子满面笑容地从马车上面下,身后还跟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公孙游’定睛一看,那赫然是面无表情的叶凌寒。
奇怪,梦里这个叶凌寒给他的感觉,同他先看到的跟在主公背后的叶凌寒很不一样。
梦里的叶凌寒更加偏向他对这个的了解,阴鸷狠辣,不择手段。
“家应当知晓。父皇常年保存着一个红海现在父皇昏『迷』不醒,内里的圣旨是该到了重的时候。”
宗承肆挥舞着扇子,命掌印秉笔两位内侍捧出红盒,『露』出内里的锦帛圣旨,给在场所一观。
‘公孙游’站在原地,并没上去看。
他在同叶凌寒对视,彼此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很显然,‘公孙游’清楚这个红盒里装着的东西是什么,甚至
远远地,公孙游看不清,知道梦里的他同叶凌寒定然才是真正合作的一派,登时心急如焚。
紧接着,传高呼:“皇子了!”
就在‘公孙游’抬眸往城下看去的刹那,梦境骤然陷入一片混沌。
站在城墙上的,和城外隐隐约约响起的喧闹嘈杂,全部纷纷远去。
无数斑驳的回忆如同碎片『潮』水般袭。
公孙游看不清,记不得自己在里面看到了多少,看过之后又转瞬忘记。
最后一幕,是北宁王府内。
远处,皇宫沉寂一片,皇城各个巫祠齐齐鸣钟数万次。
那是渊皇帝驾崩时才会鸣响的哀乐。象征着那位叱咤风云,铁血无情的暴君永远地阖上了双眼。
“是谁让你们轻举妄动的?”恍惚中,平静,却又深深压抑着暴怒的声音响起。
一片死寂。
公孙游记得,这是北宁王的声音。
“表兄,是那位皇子......是,呃啊!”
叶凌寒似乎还在些什么,他还不及听清,是紧接着便是剧痛一片,再无意识。
最后的最后,公孙游终于摆脱梦境,从床上坐了起,旋地转,差点没一头栽下去。
醒后,他顾不上什么,匆匆穿好衣物鞋子,如同一阵风般朝外走去。一路上要遇到四皇子府的下,直接用傀术控制,确保不会走漏一丝一毫的消息。
得到下递信的时候,宗洛正百无聊赖地蹲在羽春宫里自己和自己下棋。
他两睡太久了,导致今退烧好转后整个精神充沛,醒得不能再醒,半点睡不着。然而半夜的,宫里供以消遣的机会并不多,他现在眼睛明面上还没好,好在先渊帝赏了一副寒玉和暖石的棋盘,不需要看可以『摸』索着下。
公孙游求时,宗洛还些惊讶:“这么晚了,什么急?”
者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不知道为什么,梦醒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飞奔过告诉主公,一时间竟然忘了用引以为傲的脑子想想,从始至终......他经历的,不过是一场梦。
但是,了,到寝殿了,若是不,则显得他谎报军情。
要是了,就些题做。
公孙游颇些自暴自弃地道:“是这样的,主公......方才做了一个梦。”
“梦......所皇子联合起想要害您,他们甚至不惜伪造了圣旨。”
下一秒,他看那位云淡风轻,从泰山崩于而不『色』变的白衣皇子骤然起身,面『色』苍白,手里黑白相间的棋子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