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 宗洛紧急开翻自己旧账，也没能翻出个什么结果来。
倒是因为坦坦『荡』『荡』问心无愧，而是因为这辈子他瞒着渊帝背后搞的动作, 那真是多了了, 数都数完。
穿书前渴求亲情, 穿书后安安心心当了回大孝子。所以一直等到第二回重生, 宗洛才迎来自己来特迟的叛逆期。
就是压抑太久，叛逆期有些格外叛逆。
桩桩件件, 随扒拉出一条来，都能达到欺君之罪的标准。
在宗洛垂眸沉思的片刻, 元嘉也从渊帝那领命而来。
到他身旁后，这位年迈的老内侍行了个礼，这才压低声音问：“殿下，是制衣局未给您送冕服合身吗？殿下今日为何只穿一件素衣入宴了？”
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来问这个的。
被这万众瞩目的视线暗地看着, 宗洛头一回觉有些尴尬。
他侧了侧身子：“并非此......是制衣局送来的冕服出了些差错。”
宗洛实在想通, 就这么一点事, 渊帝竟然还派了元嘉来问。
明明他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身份，这皇子冕服, 到底, 穿穿都一个样。
宗洛没有详细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在宫中滚多年，早已混成人精的老内侍自然也就清楚是方，会多问。
“原来此。”元嘉慈眉善目：“陛下这是看殿下未穿冕服, 心里惦记着殿下的。到底还是下人疏忽了，下回老奴一定好生叮嘱。”
到答复，内侍又一行礼, 起身回复命。
听完后，渊帝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冷哼一声。
由于刻意放低了声音，那些竖起耳朵想要探些消息的人什么也没听到。只是抬眸看圣的反应，似乎有些悦。
立马就有人在心底摇起头来。
为国捐躯，立下大功的三皇子大难死，竟然都没有扭转在陛下心里受宠的地位，还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
至于什么遍寻良医治眼睛，到底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若这么做，才是寒了将士的心。看来这位未来也是没什么指望咯。
茶过三巡，这才终于进入到宫宴的第一正题，献礼。
这程序是每年争芳斗艳的第一等。
何况夺储之势摆在这里，只有愈演愈烈的份。各个皇子削破脑袋都想在贺礼弄出花来，好让渊帝龙颜大悦。
虽夺储一事由巫祭大典下最终定论。但前朝末代那位暴君都还联合大巫干过假借神名义，扬言王朝千年朽，结果自己在位没几年就被端了。
到底，太巫卦国运传再玄乎，人都还是愿意相信手切实掌握的权。
司仪授茶之后，内侍高声开始了吆喝。
按照规矩，皇子应该按照长幼排序，依次献礼，排在第一位的就是三皇子宗洛。
但若是一嗓子吆喝下，无异于明面恢复身份。于是礼官请示渊帝，到首肯后决定将宗洛排到最后一位。
于是第一位来的，就成了宗承肆。
麾下了一员才思敏捷的谋将，又成功拉拢了刚回朝久的三皇兄，宗承肆现在谓春风意，面也由挂志意满的笑容。
他看着礼官将他手的锦盒拿走，检验无误后这才呈送。
内里放着一枚乌黑『色』的丹『药』，方刻着繁杂神秘的丹纹，仅仅只是开锦盒，都能闻到扑鼻而来的丹香。
礼官顺势报：“混元仙丹一枚！”
听周围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宗承肆心里意，夸夸其谈：“父皇，此乃混元丹。丹方来自于漠北一处神秘仙墓，方记载服用者治疗身隐疾，效益极佳。只是丹方内记载的材料十分难。来惭愧，儿臣这些年寻遍下，也只堪堪找到足以炼制一炉的『药』材，请北阳山空白大师出手，耗费九九八十一炼制出炉。”
“儿臣早就听闻父皇年轻征战四方，戎马下，保家卫国，故此多有留意慈妙『药』灵丹。正巧赶父皇大寿，故此将其献，祝父皇寿与齐，龙体安康。”
仙丹，这是有钱有人脉也难以搞定的东西。
殿权贵无在心里称奇。
仙墓里出来的东西无疑都是顶好的东西，只是仙人留下的考验千奇百怪，进是九死一生。这么多年，至下第一的剑客，下至专职盗墓『摸』金的团伙，都没在里面讨到过好。
原以为四皇子出身低贱，多年来学无术，夜宿花柳风流纨绔。没想到这回陛下大寿，竟然拿出这等千金也买到的贺礼。
人都『露』出考量的目光。
果其然，渊帝舒展眉头：“你有心了。”
自古皇帝多爱寻仙问。但凡是帝王，到了这个最顶赌位置，唯一希望的自然身体健康，好统治江山千载万载。何况是渊帝这种掌控欲极强的暴君，早年间征战留下暗伤隐疾，的确这些年身体也大从前。这枚混元丹若真有此效用，那谓送到了心尖尖。
宗承肆这一番『操』作，谓投其所好，故此龙颜大悦。
渊帝心情一好，于是再吩咐宫人赐茶，众人也松了一口气，又跟着行一遍礼，与君同饮。席间气氛比起前拘谨热烈些许。
有了四皇子这一个珠玉在前，接下来的贺礼就稍微有些平平无奇了。
“金丝软甲一件！”
五皇子宗元武献的是一件金丝软甲。
或许是武将出身的缘故，渊帝一直有搜集各类武器兵甲的兴致，这也算什么秘密。
只是下兵器谱早就成型，大多都流失，下落明。剩下那些有名的，几乎都有主，还都是惹起的。
例下十剑里宗洛的七星龙渊，虞北洲的太阿，盛放在大渊皇宫里的湛卢宝剑，历代鬼谷子的佩剑承影......
金丝软甲也算是兵器谱里赫赫有名的防具。据昔年魏国凤月君有一件，穿着它后于千军万马中杀出敌营，名噪一，金丝软甲因此名。
只过这玩意虽然有名也有用，是件稀罕物，对渊帝来却远远比老四献的仙丹。毕竟他早就从将军转职成了皇帝，此生能御驾亲征。再加又有武艺仍在，寻常刺客根本近了身。金丝软甲通体用金线制成，穿在身沉甸甸的，能每穿着在宫里晃悠。
综所述，这就是件象征意义大于实用意义，仅能用以收藏的贺礼。
紧跟在宗元武背后的是老六。
“泰山贺寿图一份！”
宗永柳送的是一扇巨幅挂画，据请了列国知名绣娘，花费大半年间，一针一线修成，方绣着渊帝两年前在泰山封禅的一幕。其中特地加了祥云和河山，有一统下，羽化登仙之意。
这挂画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是找了名家设计绘制，再是荟萃最顶级的绣娘，其中用料也是一等一的好，据完工后还送到巫祠那进行了为期七七四十九的加持。
然而，面对老五老六挖空心思准备的贺礼，渊帝都只是淡淡地评价了一句错，吩咐宫人将其收起，没有过多表示。
这一回最终赢家，看来还是四皇子了。
群臣心底感慨。
接下来就是宗瑞辰。
内侍扯起嗓子喊宗瑞辰，宗洛暗地里安抚着『摸』了『摸』他的手，也跟着八一起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拱手行礼。
礼官接过宗洛手的锦盒，高声报：“万年老参一根，东海珍珠十二颗！”
宗瑞辰肯定是送出什么新奇贺礼的，所以宗洛一并将他的贺礼也准备了，随同一起献。
万年老参？
正端坐于座席的裴谦雪听了，神情略微错愕。
看到宗洛同宗瑞辰的互动，面对他也没有原那般拘谨，裴谦雪还以为瑾瑜已经记起来大部分事情了。
没想到，竟然没能想起这块玉。
他想起前些年瑾瑜一直拿在手，管到哪，一有间就拿着刻刀翻来覆雕刻的神龙玉，心底颇为遗憾。
若是裴谦雪亲眼目睹，他也会想到渊帝竟然此看重瑾瑜。
四皇子进献的仙丹固然好，但再何，也比过亲手雕刻的一番拳拳之心。
就算宗承肆再多送一炉仙丹，也改变了他在渊帝心里草包废物，了台面的形象。反倒是瑾瑜......明明一腔孺慕，却敢轻易宣诸于口。若是错过了这次，恐怕之后再想起来，没有寿辰这么一个由头，也会敢私底下送了。
裴谦雪这么想着，宗洛也恰好完：“......谨以此物献于陛下，愿陛下福东海，寿比南山。”
老参虽多，但万年老参也多。十年有一根出世就错，列国估计也只有几个大国国库里才放着一两根。东海珍珠则一直是福瑞的象征，在这么多珍珠里挑出十二颗珠圆玉润，半个孩童拳头那么大，又极富光泽的，也属实易。
这两份贺礼属实挑出什么错处，比起前面几位皇子送的也只能差了分心意。但谅在八皇子痴傻，三皇子今有这么一副模样的情况下，贺礼准备匆忙，似乎也情有原。
礼官将锦盒拿的候，渊帝咸淡地扫了一眼。
冕旒背后锐利的眼睛在老参盘虬的根系停留一瞬，置否。
众人大气都敢出，这才听渊帝淡淡地挥手：“元嘉，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