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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二十五章我们会一直这样纠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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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北洲已经很久很久没能见到宗洛了。

不, 或者这么也不对。

他们日夜相见。

鲜少有人知道,新帝寝宫里陈着一具万年寒冰铸就冰棺。

而冰棺里躺着,则是十年前, 于大渊皇城之下拔剑刎渊朝三皇子。

虞北洲端坐于高台之上, 穿红金龙袍, 一只手撑着脸, 百无聊赖地看着下方文武百官战战兢兢面容。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位十年前窃国新帝脾气『性』格最为暴戾,别渊帝了, 简直比之商纣夏桀要残暴。

当初渊帝在位时,歹踏平山海,只差一个国家便能一统下。虽列国夫子提起大渊暴///政,皆是摇头叹息,下烈士恨不得揭竿起义, 人人取而代之。但到底大渊国民对大渊耿耿忠心, 再加之不断扩张缓和了国内矛盾, 故此平息不少。

然而,等渊帝突急病去世后, 一切都变了。

北宁王虞北洲公开站队四皇子, 正式加入夺储之争。

虽然诧异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四皇子竟然埋藏地这么深, 但这历年来大渊宗家皇位都得经过血腥变革,只能算作沿用旧袭,传统惯例。

反正宗家人也不在乎己在青史上是个什么样形象, 他们给前朝修史里也没几句话,难不后世就能给他们话了?

五六皇子则又惊又怒,丝毫没想到这位平日里纨绔风流四皇兄不仅养精蓄锐, 竟然拉拢到了北宁王这一大助力。

北宁王麾下有机军,谋士能人辈出。

要人才有人才,要兵权有兵权,荣宠加。得了他相助,相当于赢在了起跑线。

看来这回,四皇子会为最后赢家了。

朝中众人纷纷叹息,准备料理渊帝后事。

‘三皇子殿下才加适合那个位置。’

不止一个人这么想,只可惜无人敢。

就像朝中臣谁也不白,为什么渊帝在急病突当晚,要传下那么一道勒令赐剑刎圣旨。

当时半数文武百官大惊失『色』,反复验证,终于确定,圣旨确是渊帝亲手所书,盖了大渊皇印玺,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假。

就连虞北洲也不白。

宗洛可驾马离去,回到边关,整旗鼓再回来造反。

但是他没樱

他选择了在城墙之下拔剑刎。

听到这个消息时候,虞北洲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他师兄,从来都是表面看上去沉着稳。就像一个正高高在上仙人一样,冷冷地俯瞰着万事万物,看似谦逊,实则心怀反骨,比谁都要傲慢。

这样人,难道不应该带兵冲进皇城,『逼』至渊帝病榻前,问清楚当年为何在巫祭大典后厌弃他,为什么将他调去边疆,为什么要下赐死圣旨。

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

没有人白。虞北洲也不白。

等到他去收尸时候,是想不白。

夺储期间皇城戒严,百姓不得随意外出。家家户户知晓三皇子刎于城下,在门口摆上兰花,贴上白纸,沉默地用行为表达着哀悼。

三千玄骑战死在城下,放眼望去黑云沉沉,雷鸣电闪。

大地之上焦黑一片,赤『色』血逶迤在暴雨过后水洼内,晕开触目惊心亮『色』。

刀剑兵戟之间,白衣剑客跪倒在地,墨披散,脖颈上一片血痕。

他双眼紧闭,脸庞呈现死去多时青灰『色』。依旧用七星龙渊支撑着己体,宁死也没有倒下,像这沙场上唯一王。

整整一时间,没有人敢踏足这里。士兵也只敢在城墙上沉默地眺望,目视着这场无声又悲壮葬礼。

虞北洲叹了口气,轻轻抱起这具冰冷尸体。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怀里人,难得升起兴致,用手将沾满血痂尾扫开,凝视着紧闭双眼。

活着时候,不管哪一次见面都是血雨腥风。

也就只有死了,才能这么接近,这么听话。

他嗤笑一声,“师兄可怜,到最后竟然要最讨厌宿敌为你收尸。”

奇怪是,毕生大敌死了,应当欢欣雀跃才对。

虞北洲心里没有丝毫高兴情绪。反倒像空落落缺失了一块。

到底缺少了什么呢?

再然后,在他支持下,蛰伏隐忍多年四皇子终于功扬眉吐气。宗永柳连人带府被机军包围,大势已去。宗元武被『逼』到悬崖,四面楚歌,不得已纵一跳,尸骨无存。

就在大局已定当晚,丞相裴谦雪忽然己上有渊帝临终前托付密旨,指责四皇子并非渊帝中意储君,登基不正言不顺,万万不可为。

“瞧裴相这话,您可是我们这边人。”

站在金銮殿前,宗承肆放声大笑:“不正言不顺又如何?只要您开金口,这下终究是孤!”

“呲——”

下一秒,他神情就凝固在了脸上。

穿红衣将军站在他侧,淡淡地拔出剑来。

剑尖上浮着猩红血,不过多看一眼都叫虞北洲觉得肮脏,远远比不上那人香。

“四殿下是,既然都是不正言不顺,那这皇位,本王也想来争一争。”

宗承肆死时候,面容扭曲,充满了不敢置信。

“淮南......你......”

虞北洲知道,要是他直接同宗承肆,就凭后者对他一腔情意,恐怕就此让出皇位也未尝不可。

只是他不想罢了。

没人想到虞北洲竟然这么放肆大胆,就连裴谦雪也有些错愕。

往日就算北宁王『性』格乖张,哪也不过张扬肆意了些,哪个千古将没有些奇怪癖?根本不足为奇。

但现在,他直接撕破了己最后一层伪装。

没有必要。

确没有必要,因为能看穿那层伪装人已经死了。

在铁血镇压下,改朝换代也变得格外简单起来。别如今大渊锐不可当,下一统已大势所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校

巫元元年,卫国灭,新帝登基。

所有人都像提线木偶,日复一日地复着无聊进程。

直到现在。

虞北洲忽觉意兴阑珊:“退朝吧。”

完,他便径直从龙椅上起离开。

“臣恭送陛下!”

全殿人战战兢兢,深深垂首,无一人敢拦。

虞北洲连多看一眼兴致都没有,背着手回了己寝殿。

他登基后,宫里人几乎被遣散了大半。

新帝厌恶别人近,凡事亲力亲为,寝宫是不准任何人踏足。

后宫空了不知道多少年,前朝臣子们几乎都是前朝旧臣,心心念念着复国,巴不得虞北洲无后。至于其他诸如叶凌寒公孙游几位,心底或多或少怀着仰慕,不可能劝谏。

久而久之,宫里便冷清下来。

寝殿正中摆放着一具冰棺。

因为这具冰棺缘故,殿内常年备冰,冷不可言。

容颜殊丽年轻帝王踱步近。

时间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就连那双凤眼也依旧上扬,锐利,肆意又狂妄。龙袍则是同大渊玄『色』龙袍不同艳红,仿佛在提醒他,也像是在提醒下,江山易主,改朝换代。

虞北洲靠近冰棺,随意往地上一坐,撑着头往里看。

冰棺里人早已梳洗,换上一干净白衣,眉目也被抚平。

忽略掉脖颈上狰狞缝合口,大渊三皇子像就只是在沉睡一般。

一睡不醒,一梦经年,周拥着白雾,几欲羽化登仙。

“师兄像死去九年了吧,没有你同我作对,日子可难熬。”

只是略微一使劲,冰棺棺盖就被推开。

虞北洲感慨地『摸』了『摸』宗洛心口,仿佛那里在跳动一样。

但事实上,只有他心脏在跳,他脉搏鼓动。

“师兄,你冷啊。”

红衣黑帝王垂下眼眸,十分熟练地爬进冰棺内。

棺材内空间并不大,但两个人并排躺下绰绰有余。

虞北洲已经想不清己有多少个月夜病时是在这里度过。

寝殿被他封死,他在地上疯狂地打滚,五指抠挖到鲜血淋漓,丝毫无法缓解那种灵魂深处漫上来燥热焦渴。

然而镜花水月,终归泡沫。

只有缺失东西仍在不知疲倦地作响。

他什么都拥有,了下之主,像又什么都没有,比乞丐都不如。

“师兄死后,像一切都变得无聊了。”

荣华富贵,下霸业,万代千秋。

若是没有他见证,那又有什么意呢?

应该做点什么,让事情变得有趣起来。虞北洲想。

巫元九年,新帝踏入了大阵。

再睁眼时,是回到了十几年前边疆。

副将递来战报,上书三皇子于函谷关一役战死沙场。

......

“当日函谷关一战,我就猜到了师兄未死。”

虞北洲言笑晏晏:“一年后再看,果不其然。”

“没想到师兄也保留前世记忆,是惊喜极了。”

前世九年,今生一年。

十年。太漫长,也太久了。

久到让他快要想不起来当初是怎么同宗洛针锋相对,不死不休。

或许只是一种执念。虞北洲曾无数次这么想。

毕竟在他们敌对无数个日子里,虞北洲从来只设想过宗洛死在他手上这一种结局。

然而等到生后,虞北洲才觉——

即使是今生再遇见了,他依旧可轻轻松松提起兴趣。

找到他,杀了他。

无数个长夜里,这杀意都在作祟。

在这恩怨,厮杀,恨意交织情绪里。

“师兄,你知道吗。”

他似是叹息,又似是喟叹:“在看见你第一眼,我就有预福”

“我们会一直这样纠缠下去,到死......也无法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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