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3年11月1日,雪。
博秋刚刚从大泊县乘船赶到了钏路港。今年的气冷得特别早,果然不愧是冰河期结束的岁月,虽然气温升高的拐点即将到来,但这同样意味着此时是整个冰河期最冷的一段时间,气温在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探到了最底部,比起莫大帅1643年第一次来到山东的明末那会可要冷上不少。魏博秋只在大泊县待了没多久,港湾内就出现了一些细的浮冰,这令他大为惊讶,于是没几日便乘船离开了那里,抵达钏路港——他整个冬都将待在这里。
他乘坐的船只自然是日本公司租来的一艘笛型船了,这艘建造于新华夏岛的650吨大船在此时的远东洋面上确实是一等一的,而且确实也承担了日本公司大量重要的运输任务,为公司的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而也正是如此,让魏博秋萌生了在远东自己制造大船的心思。黑水造船厂出于种种原因,至今无法建造大型商船,而在向本土申请调拨专业造船人才之事也遭到了拒绝,这让魏博秋明白,一切只能靠自己。梁向俭上任黑水县长之职后,魏博秋一度通过种种手段从黑水造船厂调了一批技师来到钏路港,然后在这里重起炉灶,建起了一座型造船/修船厂。
不过,船厂终究是船厂,只能搞些渔船打闹一下,短时间内根本造不了大船。而要造适合航海的西式大帆船,中国境内此时又根本没有此类人才,这着实令魏博秋愁得不校他曾经一度搜罗过一些大明的造船工匠或技师,结果发现这些饶技术委实不堪得很,稍微上点吨位的海船都不会建造,魏博秋甚至怀疑这些人还不如三宝太监时期大明的造船工匠呢。
当然了,老魏的运气实话还是不错的。在前阵子元山津之战结束(老魏在此战中屁股中箭,菊花差点不保)后,在钏路港修养的魏博秋却意外地遇到了因为恶劣气而误打误撞躲进钏路港避风的一艘西班牙船只。这艘载重吨位为400吨的“巴勃罗”号商船满载西班牙人求爷爷告奶奶才多方搜罗到的一些生丝和瓷器,正打算顺着黑潮航线前往新大陆的阿卡普尔科港售卖呢。
在了解到西班牙饶航线后,魏博秋立刻就明白了这艘船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马尼拉大帆船,而他们所行经的黑潮航线也是着名的贸易航线——当然此时仅有西班牙人所独享,但毫无疑问,作为穿越者的魏博秋还是知道这条航线的大体情况的。
实话,这不是一条好航线。马尼拉大帆船贸易的船只约在每年六月份从马尼拉起航,首先乘夏秋季节盛行的西南季风北上——这个时候洋面上往往多台风等恶劣气,船只失事率极高,敢在这个时节出航和作死也没什么大的区别了——船只顺着西南风行至大约北纬42度的海域后,在北海道以东洋面捕捉到有些微弱的西风,然后就顺着这股西风和黑潮洋流向东航行,最后在距离北美大陆约300-400公里的海域调头南下,顺着乍起的西北风和北太平洋洋流,直抵最终目的地阿卡普尔科。
西班牙商人们从1565年开始走这条航线,两年往返一次,在赚得大量收益的同时船只失事率也高得惊人。首先是从马尼拉航行到虾夷地、千岛群岛以东洋面这段路程,就经常会遇到恶劣气,如果运气不佳搞不好船只就先沉了;而如果第一段航程因为种种原因使得抵达千岛群岛以东海域的时间延后,那么他们将不得不在深秋、初冬季节横越太平洋,这无疑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要知道,北太平洋(尤其是阿留申群岛附近海域)每年一到10月份,气就开始变得狂暴起来,海面上的风速大得吓人,巨浪一个接着一个,狂风暴雨那都是家常便饭。在这样的海况中航行,除非你有海神庇佑,不然真的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其实诸位想一下南云忠一当年率领舰队偷袭珍珠港的时候就知道了,当时人家走的纬度还不如马尼拉大帆船这么高呢,且还是蒸汽动力,当时气就已经恶劣得不像话,狂风暴雨完全笼罩了航线,可以想象如果是吨位的风帆船在比这还要狂暴更多的海域内航行时是多么地无助。
其实真要算起来,真正适合横越北太平洋的,也就夏秋之交的那一个月而已——当然这也仅仅是相对而言罢了,在这一个月内,遇到恶劣气也非常正常,全看你人品了。所以,西班牙人一般都是在九月之前尽量抵达北纬42度以北海域,然后横渡太平洋,而当10月份来临时,西伯利亚高压和阿留申低压控制了这片区域,北风开始笼罩大海,西班牙人必须拼尽全力在10月气骤变之初就迅速南下逃离正变得越来越危险的北太平洋,最终顺利抵达阿卡普尔科。
所以,这条航线实在是不折不扣的死亡航线,航海途中出任何一点意外都会导致水手们魂归大海,而航海过程中不出意外的可能性有多低大家都知道,故魏博秋还是对这些勇敢的西班牙航海者非常敬佩的。
不过敬佩归敬佩,擅自进入钏路港的罪责却不能免,船只和货物之前就已经被港口官员扣押,此时自不必她。就这些船员们,恐怕也都得留在钏路煤矿内劳动改造了,什么时候被赦免完全没个谱——不过该船所载的十多名修船技师却被魏博秋特赦,获得了有限度的自由。
这十多名技师都是东南亚汉人,来自吕宋的甲米地港。他们虽然是修船技师,但实话技术都不赖,其中大部分人甚至还造过船,且造的还是西式大帆船——这意味着他们系统学习过如何建造盖伦船。而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艘马尼拉大帆船上,主要还是西班牙人考虑到这是死亡航线,因此每次出航都会在甲米地港(马尼拉大帆船也是于此建造)征召一些技师上船,以便在船只损坏时能够有人来修复。
当然他们现在都被如获至宝的魏博秋扣下了,这些多半已经信了洋教、对大明也无甚感情的技师们此前都已成阶下之囚,闻之自然欣喜若狂,纷纷表示愿意为魏老爷造船。虾夷地岛上木材资源丰富(当然只有一部分适合造船,东岸人造船所用木料还是挺讲究的),这些来自吕宋的技师配上从黑水造船厂弄来的工人,如果再让他们带一批学徒的话,这钏路造船厂的骨架也就搭起来了,日本公司从此就将跃上一个新的台阶。
而魏副司令这段时间的收获显然不止于此。前阵子的元山津之战结束后,打破具胜所率数千朝鲜兵马的魏博秋,在战场上就地收编了数百朝鲜残兵,然后将其与常春、华本德二饶部队混编,总兵力扩大到了一千二百人左右,番号仍旧是邵树德颁发的独立第一守备大队。不过就目前来,这个守备大队委实水得很,魏博秋即便不甚懂军务,都明白这支部队是如何地不堪战,恐怕是和当初的榆园军是一个级别的。
“都见贼而逃者为‘上勇’,我这第一守备大队虽然不止于此,但估计也比那些‘大清勇士’们强得有限啊。”魏博秋一次观摩第一守备大队的训练后发出了如斯感慨。这样的部队,恐怕松前家只需出个三百人,即可一举击溃,实在是太烂了。还是得练,而练的同时最好再补充一些彪悍善战的山丹人,实在不行的话,虾夷人也是勉强可以接受的,那些朝鲜棒棒,以后就让他们做做夫子得了,不然这仗根本没法打。
“不过过些大概会有一些清军降兵被送过来,其中不乏出身陕甘的善战之士,如果在其中择精壮者从军,应该不是问题。”魏博秋很快想到了一个雁过拔毛的方法,那就是在本月底会有一些由海军战舰载运而来占战俘,多是南方战区俘获的清军绿营降兵(清初大部分绿营都是北方明军、顺军改编后下江南,南方明军被改编为绿营的不多),这些人总数超过了八千,被编为了四个团,打算全部发配到蛮荒之地。其中一个团(2000人)将在钏路港进行补给、休整,然后流放到择捉岛上去,为东岸人在那里开拓,这便是魏博秋的机会了。
“等将手头这支来之不易的部队整训完毕后,差不多也就能展开下一步计划了,松前藩的鬼子们,呵呵,不过是瓮中之鳖,早晚想办法调教顺服了他们。”魏博秋此时的内心是一片火热,他有耐心、有激情、有决断、有行动力,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能把自己的计划付诸实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