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新皇登基后,何御史就没有睡过一安稳觉,但是他非常清楚,比起睡安稳觉,命更重要,要保住命,就必须斥候好这位官家。
李纲刚刚巡查完整个东京城的防御系统,便接到了内侍的传话,皇宫里那位官家有要紧事找他,据内侍透露,皇帝现在很冒火。
待李纲和何也到的时候,看见门口像冰冷的门神杵着的谢大海,两人也不话,通报之后,便进入了皇帝的御书房。
当一进去的时候,便看见皇帝的脸上阴沉得可以拧出好几盆水来。
何也一声不敢吭,等待皇帝话,倒是李纲这人口直心快,他道:“陛下,深夜召臣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赵桓将密报的信息递给李纲,后者一看,神色大惊,李纲看完又递给何也。
何也看完心中大舒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耿南仲那老贼在作死。
何也这人也有很明显的特点,他是皇帝的狗,专门咬人,只要不咬到自己什么都好,但是现在皇帝摆明了很生气,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岂不是找骂,当然立刻要表现出义愤填膺的样子咯。
何也凛然道:“陛下,国朝高薪养仕,竟然养出这等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臣请陛下立刻将耿南仲老贼打入牢,以正法典!”
对于何也的提议,赵桓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问李纲:“李卿,你怎么看?”
“陛下,兹事体大,仅凭与刘彦宗见面便治罪,怕是难以服众,我们并不能确定他们商谈所为何事,不定刘彦宗是故意来会见耿相公,便是要陛下与耿相公产生间隙,馅陛下于不义中!”
何也在一边冷笑道:“这个简单,抓起来拷问一番自然知晓。”
“何御史,耿相公乃是堂堂宰相,又是帝师,你将子威严放于何处!”
何也不服气,怼道:“李相公,耿南仲在这个时候私会刘彦宗那个狗汉奸,这还用,肯定是卖国了!”
“证据不足!”
“已经证据确凿!”
“陛下,臣以为不如先行观察,看看事态发展。”
赵桓一只手放在御案上,手指不停敲打,他原本是打算直接将耿南仲下狱,如何也的那般,用各种刑法逼迫耿南仲出他私会刘彦宗的理由。
但他左右一想,李纲的也不无道理,不如先看看耿南仲到底想做什么,看看这大宋高薪养出来的正人君子们到底是一帮什么样的人。
“准!这件事不许传出去,否则朕要了你们两个的脑袋!”
“遵命!”
今夜又是风雪夜,听金贼已经撤离到几十里外,东京城的老百姓们别提有多高兴,此时的夜市里都在谈论李纲组织城头将士们御敌的事情。
还有许多老百姓跑到李纲的府邸门口赠送东西给李纲,为了表示对李纲衷心的感谢。
还有太学生在夜市的酒楼里谈论李相公如何托的,皆言李相公乃是大宋英雄。
从耿南仲的府邸出来后,刘彦宗并未急着出城,他之所以敢进城,自然有保证自身安全的把握。
事实上,在宋徽宗时代,他便对东京十分了解,对宋国也十分了解,宋国号称百万禁军,不过都是酒囊饭袋,宋国最致命的还有一点,情报系统十分糟糕。
金国的皇帝早就有灭宋的意图了,宋国的皇帝和大臣却还在和金国谈燕云之地的事情,还谈个屁,人家刀子都拔出来了,你却还以为人家和你是盟友。
仅凭着这几点判断,刘彦宗便敢孤身进入东京城。
在刘彦宗心中,宋国是必定会被灭了,大金强大得此时的宋国人根本无法想象,这繁华的东京城内纸醉金迷,令人丧志,很快便会沦陷。
不过话回来了,好不容易进东京一趟,不在这里好好玩玩就这样离开,岂不是很亏本?
刘彦宗乘着马车,很快到了汴京一处青楼,大摇大摆踏了进去,这里却是没有人认得出来他是金国的大臣。
夜已深,风雪未住。
在春月楼中,一些读书人正在这里尽情挥霍着自己的荷尔蒙,他们怀中搂着美女,吟诗作对。
书先生正在舞台中央激情地描述这几日城头李相公托的场景,得周围人不断拍手叫好。
一个书生感慨道:“当今子真乃是圣子,若非子圣明,亲自登城楼鼓舞士气,这场仗怕是不好打!”
“是啊!当今子有太祖太宗之雄伟气魄!”
“某认为,这一次,李相公功劳最大,即便是此时,李相公怕是依然在城楼巡视!”话的是一个青衣少年,名为刘急。
“对!我也认为李相公功劳最大!”
“浩之兄得对,比起朝堂诸公,李相公才是国之栋梁!”回应刘急的这个少年一身黑杉,面相富贵,一看便知大户人家的子弟。
“切!以某看,李纲不过是站在城头瞎指挥,功劳最大的是陈克礼这等守城大将,李纲沽名钓誉!”一道很不和善的声音传来,话的也是一位少年人,一袭长衫。
这些人却是相互认识的,都是太学生。
刘浩之与陈润鑫这一桌的人目光同时瞥过来,刘浩之冷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王兄,你李相公沽名钓誉,你又如何?”
王琛却不开他的问话,冷声道:“李纲虚与委蛇,表里不一,在朝堂上刚正不阿,私下却纵容自己家仆殴打百姓,可怜那些百姓前去感谢他,给他送东西,却有人被他家的恶仆殴打至残!他是仗着自己有点功劳,便横行霸道了!”
他此话一出,举座震惊。
要知道,此刻的李纲,经历了几的东京保卫战,名望升到了极点,李纲也素以刚正不阿着称,一时间是太学生们的榜样。
“王兄,你在此诽谤当朝宰相,可知后果?”
“后果?”那王琛似乎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打算,毅然决然道,“我等读圣贤书,便是要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古人有云,威武不能屈,某岂会因为他李纲跋扈,便如你们这般黑白不分!无耻!”
他这话立刻激起在场所有太学生的不满,一时间争论大起。
春月楼的老鸨连忙叫人备车,老鸨赶紧到了城头最近的皇城司衙门,与皇城司的官爷了情况。
何礼明带着皇城司卫向春月楼赶去。
春月楼的老鸨的供词里有一点非常重要:当朝宰相李纲纵容下人殴打百姓!
这可是触犯帘今子的底线,一旦发生这种事,并且得到证实,皇城司是必须高于其他一切立刻汇报给皇帝的,哪怕皇帝现在正在睡觉。
这是皇帝亲自定下的规矩,如若有失,则脑袋随时可能搬家。